【琅琊榜】归期 2
蔺晨赶紧给梅长苏顺气，手上动作未停，口中也忍不住嘟囔：“他来这儿干嘛？”梅长苏咳过了缓了口气，伸手裹了裹被子，又继续把暖炉在手中揣好了方道：“还能来干嘛？自然是有事情要见你这个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琅琊阁少阁主咯。”
梅长苏低头喝茶，垂下眼将情绪不着痕迹地隐藏了起来。可一时间万千心绪浮在心头，握着茶杯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他来做什么？在朝中还好吗？誉王余党有没有什么顽劣之徒？今年水灾频发，是赈灾的事情办不了吗？一时间问题太多，饶是江左梅郎也难以理清头绪。
他还未作答，蔺晨便没好气地道：“不见不见，小飞流听话，把他给我扔出去。你苏哥哥就是因为他才病成这样的。”飞流难得从蔺晨那儿听到一句中肯的话，嗯了一声就准备撸袖子真的把人扔出去了，梅长苏横了蔺晨一眼，开口唤住飞流，“飞流，少听你蔺晨哥哥胡说，要是没有靖王殿下，你苏哥哥没病也要气出病来。他看见你了？”飞流极不情愿的将已经跨出房门的脚收了回来，道：“没有。”
“那他说了要找谁没？”
飞流有些委屈又有些犹豫道：“你。”
梅长苏和蔺晨闻言皆是脸色一变，对视了一眼，蔺晨道：“不会呀，你当年没有战死这件事情谁也不知道，蒙大统领不知道，霓凰郡主也不知道，遑论其他人？更何况就算他猜到或者希望你没死也不应该来这里找你啊，怎么不去廊州呢？”
梅长苏摇了摇头放下茶杯，叹口气道：“也难说，当初虽然是假意战死骗过了蒙大统领，但是却不一定骗过了穆青，他始终都是我最担心的一个破绽，如今看来，还是被猜出来了。”
话音刚落，走廊里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黎纲推门而入：“宗主，太子殿下来了，点名要找您。我们和他说了宗主已死，他却说他什么都知道了，我们几个拗不过，只得先把他放进来了，现在他在正厅候着呢。”
梅长苏笑着摇了摇头，景琰就是这样，认定了就不会回头，自己都拿他没办法，遑论黎纲甄平他们。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没死的呢？
当年自己病重，特意交代了黎纲甄平，第二天打起来就假意带自己撤离，然后给一位誉王手下的将士换上了自己的衣衫，当时那位将士早已面目全非，又不是自己人，就算最后点人数也点不出来了，然后由其他江左盟的弟兄把自己带走，黎纲和甄平禀报蒙大统领自己战死的消息。当时战况警急，唯一的漏洞就是发现江左盟弟兄们的穆青小王爷，但是穆青素来大大咧咧的，很多事情不放在心上。不过当年那番说辞能糊弄的了他，却不一定糊弄的了霓凰郡主，几个人一合计也不是没有推演出真相的可能，只是当时计划订的匆忙，也着实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蔺晨见梅长苏久久地呆愣着不说话，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理了理袖子，也给自己倒了杯茶，道：“行啦行啦，依他的性格，拿不到一个答案他是不会走的，还是走一遭的好。”喝完茶，放下杯子对飞流道：“小飞流，看着你苏哥哥，穿戴好了给他把大氅披上才许他出门。”说罢便自顾自的走了。
说来也是有趣，飞流向来不爱听这位的话，原因大抵是和不喜欢蒙挚的原因一样，可偏偏遇到梅长苏的事情飞流就能乖乖听话。
萧景琰坐在正厅里安静的等着，时不时地望向窗外。南楚此时还算不上太冷，也不知道小殊的病怎么样了，还会不会咳嗽。
上好的梨木小桌上放着一个花纹简朴的紫砂茶壶，像极了小殊爱用的那一个，恍然间他似乎看到小殊就坐在他的眼前，纤长苍白的手指稳稳的托住茶壶，不紧不慢的泡一杯茶，平静地说出一些听起来就万分凶险的话。当年他便好奇过，这么一个文弱的人，怎么能有这般冷静坚定的心呢？后来他知道了，那是他的小殊，那个当年意气风发爱玩爱闹的小殊。就是这么个人，硬生生把自己磨练成了一个沉着冷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江左梅郎，煮水烹茶间便可指点江山……
“草民蔺晨，拜见太子殿下。”
还是一个清冽的声音将萧景琰拉回了现实里，转头去看这位传说中的琅琊阁少阁主，一身白衣飘飘，神色倨傲，口中虽然说着恭敬的话，却毫无半分想要行礼的意思，一双丹凤眼直直注视着他，那是双方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
“蔺少阁主。”萧景琰倒是没怎么在意蔺晨状似无礼的行为，反倒是朝着蔺晨先行了一礼。
蔺晨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萧景琰一眼，心中却感叹万千，萧景琰现在虽然尊为太子，但神色之间毫无傲慢之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常听梅长苏他们说起还是真的，总觉得这人面相上就透着几分倔强。大约是素日里公务繁忙，所以连脸色也不太好，甚为倦怠。
双方落座后，蔺晨先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装作不在意的试探道：“我听梅长苏生前说，你不爱喝茶，不过我这儿的茶叶确实是宫中喝不到的，还请太子品鉴一二。”
萧景琰结果了茶杯，一丝低落的神色浮上脸庞，“少阁主也不必再骗我，我知道小殊还活着，也知道他在这儿，我这次来找他也不是有什么事情，只是想再见见他。”
蔺晨没有接话，神色不变的继续试探道：“你从何处听说梅宗主现在我处？”
萧景琰沉默了半响，手中不停的转动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茶水，好容易将茶水喝完方才叹口气道：“琅琊阁号称天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想必也已经知道，父皇虽然对悬镜司制度是否恢复心中仍存疑虑，但各路耳目还是在四处活跃的。”
蔺晨给两人续了杯，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是知道。”
萧景琰嘴角扯出一丝笑容，眼中却不见半分笑意，反倒平添几分痛苦，“前几日夏秋出来查案，刚好看见甄平，说甄平买了好几味药回去，把这件事上报给我之后我派人多方打探，果然问出小殊的下落。”
蔺晨喝茶的动作顿了顿，放下了杯子。
“所以你就来了？”
熟悉的嗓音自门口传来，萧景琰万分惊喜的扭头往向门口。
确实是那人，淡泊的眉眼间有一丝愁绪，面色苍白，身体竟似壮了一些，可却依旧单薄，似乎随时都会消散在这苍茫的天气中。直到此时，萧景琰才反应过来，他原来那么瘦弱。
两人相对无言许久，萧景琰方才回答。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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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