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息戎

犹如还在试图翻身的咸鱼……

©叶息戎
Powered by LOFTER
 

【琅琊榜】经年

宝宝最近在上课,这个作息时间还在调整,但是几篇文都有点存货,待我稍微整理整理就能继续更了。


BE瞩目!


BE瞩目!


BE瞩目!




==========================================




一月金陵,大雪纷飞,铺天盖地的雪就这么直逼人间,密集的压得人心里透不过气来。


 


宫里早早就给皇后妃子等备好了炭火盆,自从前任大太监过世之后,新任大太监由一个自小就跟在太后身边的太监担任,年纪小,可心细,衣食住行,无一不把后宫诸位娘娘照料得妥妥贴贴。


 


皇后看了院子里的雪许久,久到产生了幻觉,总觉得雪里站着一个青衫的男子,披着一身披风,身后还总跟着一个孩子。


 


皇后叹了口气,明知道那人不会来,确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来他,然后心里的苦涩就如同墨染了水,不可抑制的四下蔓延,侵入到四肢百骸。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偏偏这家不是。


 


明明心里始终记挂着一个人,却无论如何不肯开口。


 


像是最坚硬的花岗岩最脆弱的“眼”。


 


当今的皇帝就这么站在屋子里面发愣,直勾勾的眼睛盯着炭火,眼睛也不眨一下,仿佛这盆炭火里蕴藏着他所有的回忆。


 


半晌过后,素来不怕冷的皇帝伸出手,一双骨节均匀但是强有力的手,慢慢放在炭火上面烤着,像是受到了某种蛊惑一样,不可抑制的,感受着炭火的温度。烟雾袅袅腾起,慢慢的温暖了这双手,轻柔的掠过掌心,留下一丝温度,然后又顺着指缝溜走,没有一丝留恋,没有一丝犹豫,决绝的像是一个人。


 


皇帝心里抽痛了一下。


 


他想着那个人的眉眼,从前的,后来的。


 


从前那双眼里闪着光,跳跃的像是最鲜活的凤凰,后来那双眼睛里平静得像是大海,无时无刻不在酝酿着风浪。可他却从来都觉得那个人的眼神至始至终是温柔的。


 


像是一面盾,能替他遮挡下所有的苦难与折磨。其他的,他总能一笑带过。


 


他想起来那人从没跟他说过自己的苦难,可他却能一一想见。最难过的时候,一闭上眼,全是另一个人跟他说过的。那人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好的时候惊醒又睡过去,如此反复。不好的时候夜里惊醒,却再难成眠,从床上坐起来,执起书卷,一页页的看着,一点点等着,到了天亮又装作没事儿人一样,与各路人马谈笑生风。


 


这人情深不寿过慧易夭都占全了,早该油尽灯枯的,可偏偏靠着心底里对他的挂念和执着,硬生生撑了那么久。


 


皇帝不由得就握紧了拳头,似乎是想把烟雾握紧在手里,然后再不松开。


 


即便知道这该是最好的结局了,可就是忍不住,忍不住在心底偷偷的想,要是自己没有答应他让他去就好了,要是自己也跟着去了就好了,要是……


 


要是要是要是……可世间哪来那么多要是?


 


百炼成钢的帝王终归忍住了没哭出来,低着头细细打量自己的手,可脑子里全是另一双,更纤细,看上去脆弱得很,白白净净,总是拿着些什么,暖炉,纸,笔,甚至是刀剑,衣角。


 


皇帝苦笑,早说好不能这么没完没了的想他了,可怎么……就是停不下来呢……


 


罢,多想想也好,趁着这个世上还有人记着他,自己倘若不在了,又有谁还能记得那么鲜活的一个他呢?


 


到头不过是一个名字,或两个字,或三个字。却永远也不会有一个人再记着那人的骄傲与温柔了。


 


 


廊州也在下雪,软榻上靠着的人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身边的小孩乖乖的递给他杯茶。他笑着伸手去揉对方的额发,小孩也不躲,温顺的闭着眼睛在他的掌心里轻轻地磨蹭。


 


白衣男子伸了个头进来,将男孩唤走。


 


屋子里只剩一个人的时候,清冷的像是牢狱。


 


他抬头看着外面的风雪,想着那人是不是还是不点炭火,穿着龙袍站在朝堂之上,指点江山。


 


像是曾经,不是曾经。


 


他放下笔,提起手中的书信看了看,通读了一遍,最后轻轻笑了起来,眉眼间温柔的像是看到了那人的脸。


 


忍不住又咳了几声,倒没见血,还好,还好。


 


拎着信纸慢慢伸手到火盆上方,温热的烟气熨帖的包裹着他的手,莫名的有种安心。


 


笑了笑,松开手,写满问候的话的纸就这么落了进去,从一个角开始,火焰舔上纸张,掠过的地方变成灰白,蜷缩成一团,待高温烧过,稍一冷却便成了黑色的灰烬,轻轻地飘落进炭盆,不留下半点痕迹。


 


整张纸烧完,那只手骤然攥紧,连关节都微微泛了白。


 


片刻之后坐着的人像是忽然之间被抽干了力气,摊靠在榻上,紧紧闭着眼睛,捱着五脏六腑翻涌期的疼痛,像是每一条经脉都在厉声嚎叫,却连喊都喊不出,大张着嘴重重的喘着气。好像自从那天之后就成了这样,靠着药物半死不活的吊着,平素都还好,可但凡发作,便是一呼一吸的疼。


 


他睁着眼睛耐心的等着,只要过了这一阵就无大碍了……


 


最终归于平静的时候,他满头是汗,手脚都是软的,可睁开的眼睛里,仍是一片平静,一片清明。


 


信沉了鱼,书绝了雁,盼雕鞍万水千山。




-【完】-